我是裴思言口中的耻辱,是裴渊口中的污点。
是裴家长辈无数次指责嘲讽里的,不配为人妻,不配为人母。
我没有回复,放下手机,进了浴室洗漱。
等忙完出来,已经临近半夜了。
我去窗前拿手机,隔着窗玻璃,看到外面远远的大雨里,裴渊和裴思言还站在那里。
明明可以上车离开,却偏偏要淋雨。
他们熟悉这里,知道从我卧室的窗口,能看到院外。
他们能看到我卧室亮起的灯,大概也料定了,我会心软。
我拿走手机,再毫不迟疑关上了窗帘,阻隔掉了外面的一切。
几乎同时,裴渊开始打了电话进来。
我按了挂断,他再打,无休无止。
这么多年了,以前他好像从没主动给我打过电话。
难得有重要的事,也顶多一条短信,顶多三五个字。
大概我再招人厌恶,也到底是跟他们一起生活了十五年。
突然走了,哪怕是一只猫一条狗,一时也还是让人有些难以适应的。
手机不断响起,我打算关机。
裴渊又发了信息进来:聊聊离婚的事。
他再打了电话进来。
这一次,我按了接听。
那边裴渊别扭的声音,混着倾盆的雨声,一起传来:
思言淋雨发烧了,你先让他进来洗个澡,我们当面聊……
我突然第一次对他,感到了厌烦。
淡声,打断了那边的话:裴渊,你到底什么意思?
那边好一会的沉默。
半晌后,男人的声音,才有些语无伦次地传来:
我……真是,真是思言淋雨发烧了……
我突然感到烦到了极点。
他们父子都是那样聪明的人,有些最简单的问题,却突然要这样不断地装糊涂。
我耗尽残存的一点耐心,最后一次解释:
裴渊,想换掉我这个糟糕的母亲,是裴思言众目睽睽下亲口所说。
怨我下作,怨我抢了安柠的位置,是你的意思,也是整个裴家的意思。
现在,如你们所有人所愿,我答应离婚。
你换个妻子,裴思言换个母亲。
这样够清楚了吗,你听得够明白了吗?
无休无止的雨声,和死一般的沉默。
不知过了多久,久到我要直接挂了电话时。
裴渊终于开了口,第一次那样不知所措的语气:桑宁,我……
真的很烦。
我突然感觉,裴渊真的很令人厌恶,裴思言也令人厌恶。
我拿着手机的手,有些控制不住颤抖。
因为愤怒,因为怨恨,因为不解。
明明是他们所愿,如他们所愿。
到底还要怎样,还想怎样?!
我的情绪濒临失控,再次打断那边的话:
最后,再说一遍。
离婚我已经全权委托给张律师,所有事情请去找他。
如果你不愿配合,张律师也会替我提起离婚诉讼。
无论怎样,我们之间,结束了。
电话挂断的前一刻,那边两道声音,混着雨声和急切,几乎同时传来。
桑宁!
妈!
我挂了电话。
再拉黑删除了裴渊和裴思言,以及裴家所有人的联系方式。
恩怨再不想多说,就都到此为止。
十月底,学校组建了一个十多人的画画小班,让我当了任课老师。
说是想第一次尝试,十二月份去参加县城里的小学生画画比赛。
这个偏僻小山村里的孩子,几乎没人去过县城。
所以被选进画画小班的学生,都特别兴奋。
第一堂课结束,放学时,还有好几个孩子,拉着我想再画一会。
有小姑娘满是期待地问我:
老师,听校长爷爷说,您是我们村里考出去的第一个大学生,还是最厉害的一本!
等我们去县城比赛,如果拿了奖,以后是不是也能像您一样优秀?
我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,一时有些恍惚。
我太多年没有听到过,有人用优秀来形容我了。
嫁给裴渊后,我第一次陪他参加宴会。
那些太太夫人也曾好奇地问我:裴太太是哪个大学毕业的?
那时候,我也不无骄傲地回过一句:南城艺术学院。
回应我的,是一众阔太太的面面相觑。
国内的吗?有这个学校的吗?
南城?这是哪里的城市?
太多年了。
我甚至都开始忘了,自己其实也不是那样糟糕。
我摸了摸眼前小女孩的头,笑着说:一定可以的。
孩子们的学习欲望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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